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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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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

太宰治的身體因為這個動作向後仰倒,又在後背即將撞上收藏櫃的堅硬棱角前,被無形的白霧穩穩接住。

像是知道有些人面皮薄,濃郁的霧海在這一方居室中緩緩蔓延。

太宰治微微仰起頭,看見陽光透過那些時薄時濃的的微涼水汽,氤氳折射出夢幻般的彩色光環,而對方濕熱的呼吸,從那一處早已愈合的舊傷痕,逐漸移向更脆弱的地帶。

“……”太宰治壓在雪名陣頭頂的手指霎時攥起。

他身邊收藏櫃裏的展品,在接下來相當漫長的一段時光裏遭了殃。

當歡愉的過程被無限延長,每一分每一秒,都變得倍加甘甜和折磨。

濃白的霧海像是化作了一池春水,隨著霧中人偶爾大幅度的動作泛起滾滾霧浪。

“夠……!”

收藏櫃中的展品叮鈴哐啷掉落在地,是有人耐不住過於漫長而無止境的歡愉,掙紮著試圖逃離,又被拽回原處。

霧海之中,唯有那雙銀如輝月的眼眸巍然不動,眼底洶湧著汪洋般的欲望,眼眸中卻噙著一泓極致克制、冷靜的眸光。

太宰治於掙紮間擡起微微發顫的、濕漉溫熱的手指,指腹的薄汗隨著覆蓋住雪名陣眼睛的動作,掠過雪名陣的眼皮:“別看。”

雪名陣擡起頭,淺色的唇微紅濕潤:“害怕嗎?”

織田作之助和綾辻行人都曾或委婉、或直白地表達過雪名陣的銀眸非人感太重,割裂的理智和欲望很容易讓人感到怪異。

“誰……會怕?”太宰治竭力穩住氣息。

雪名陣惑然不解,微微側過頭聆聽對方的心聲:“……是太有感覺?”

對方明顯開始惱羞,抓緊他的發絲之餘,嘴硬地說一些“閉嘴”“怎麽可能”“你倒是自視甚高”的冷嘲熱諷,又在他重新埋下頭後驟然仰起頭顱,頸側繃出凜然又脆弱的線條。

這場單方面的服務?亦或是懲罰?直到太宰治滑落在地的手機嗡然響起,才宣告結束。

太宰治背抵著收藏櫃,胸口劇烈起伏,近乎沒有力氣動動手指去夠一旁的手機,以他的恥度,顯然也沒法以當下這種衣衫不整的模樣去接下屬的對話。

始作俑者卻依舊面不改色心不跳,伸手遞來手機的同時,神力傾瀉,太宰治又恢覆成幾十分鐘前西裝革履的模樣。

“……”太宰治不甚舒適地蹙眉,調整了下坐姿。

西褲的布料為了追求挺括而偏向硬質,平日裏倒沒什麽所謂,此時卻頗為不適。

接連宣洩數次後,某個部位異常敏感,布料輕微的摩擦也會帶出過量的酥麻。

太宰治死死繃住臉,三兩下處理完中原中也交代的事務,轉頭想罵雪名陣牲口,話到嘴邊又發覺好像沒什麽著力點可罵的。

畢竟整場歡愉都是他在單方面的享受,除了後期實在耐不住,他開頭其實也沒怎麽認真推拒,更顯得他想說的呵斥單薄無力。

但讓他就此閉嘴,那也萬不可能。這豈不是像是承認他很享受似的?只能豎起色厲內荏的刺冷笑著紮人:“這算什麽?懲罰?教訓?告誡我以後不要自我傷害?”

雪名陣屈指托著下頜,三言兩語撥開那些來勢洶洶卻柔軟的刺:“不,只是希望你以後再生出自毀的念頭時,記起方才的愉悅,應當不至於太過消極了吧。”

他放下手臂,半蹲在太宰治面前,目光依舊專註:“在如何撫平負面情緒方面,我也沒什麽經驗。做出的嘗試或許稍顯笨拙,頗為愚昧……只希望有效。”

他輕碰了下黑發首領搭在膝上的手指:“有效嗎?”

“……”黑發首領迅速從怔楞中回過神,收回手硬邦邦地砸了句滾,繃緊的神色中最後幾分不虞卻悄然融化,多出了幾分潔癖的嫌棄,“去刷牙——嗯?你手機上怎麽有這麽多未接來電?”

剛剛好像沒聽見響鈴聲吧?

雪名陣面色不改地拿起手機,走到一旁關閉靜音。

其實也還好,總共只有兩通電話。一通來自少年太宰,一通來自織田作之助。看時間顯示,是在三小時前打的?

——時間倒回至三小時前。

跟著一大幫子人抵達東京的少年太宰揮別了有任務要出的旗會,低頭撥起雪名陣的電話。

很奇怪,一般來說,雪名先生會在三聲等待音內接起,不論時間早晚。但這次足足等到電話冒出女性提示音,雪名先生都沒有接通電話。

“?不會誤觸哪裏,加了黑名單吧。”織田作之助在少年太宰阻攔前撥出電話,同樣收到了等待音款待,“怎麽回事?不會出意外了吧?”

少年太宰無語凝噎半晌:“……怎麽可能啊織田作,我們的世界崩塌了雪名先生也未必會出意外。”

會如此反常的不接電話,再加上之前發生過的交換事件,少年太宰幾乎在掛斷電話的同時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麽。此時忍不住牙酸似的皺起臉:“可怕,好可怕,別管了,我們快去找明美小姐吧!”

比起推敲自己的同位體在跟雪名先生做什麽需要開靜音,少年太宰更想沖在吃瓜的第一線上!

——是的,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,少年太宰一眼勘破了同行隊伍裏的新鮮大瓜。

織田作之助引路,幾人很快到了約定的碰頭地點。

昔日的上司和下屬再碰面,地位卻完全調轉。唯一沒變的,可能就是不論做上司還是做下屬,貝爾摩德都是冤種的那一個:“……之前的Anti-Desk,你是故意借口任務不接電話、趁機看戲的吧,宮野明美?”

宮野明美胸襟寬廣地接納了未來下屬的瞪視,並回之以鼓掌歡迎:“恭喜你,苦艾酒。從今天開始,你也將成為瓦解組織的一枚銀色子彈呢。”

貝爾摩德:“…………”

夠了,真的夠了。曾經“銀色子彈”說起來還頗具B格,現在一看,子彈多得夠快湊夠第二輪換彈了。

……這些銀色子彈中,甚至還包含著伏特加。

貝爾摩德:痛苦,這不還是被拉到和伏特加同一水平線上了?——這破組織吃棗藥丸。

少年太宰啃完第一個新鮮小瓜,又積極地推出第二個:“快為宮野小姐介紹一下啊織田作,我和沖矢先生的真實身份!”

“……”一直試圖削弱自己存在感的沖矢昴,心裏不由地咯噔了一下。

他其實還沒想好,自己該如何面對宮野明美。

從客觀角度來說,他們尚未講明分手,按理來說還算是男女朋友,但在經歷他背叛組織、暴露出FBI身份的事件後,這份關系是否還在,還是已經名存實亡,即便是沖矢昴也有些說不準明美的態度。

但明美居然是橫濱警視廳派出的臥底,這一事實又讓沖矢昴產生了幾分僥幸的心理:既然同屬一條戰線,又都是臥底,或許明美會理解他的吧……?

他糾結無比的這些心思在少年太宰的眼底簡直一覽無餘,瓜啃得少年太宰幾乎要笑出聲了,趕在織田作之助開始介紹沖矢昴之前,大聲地接過話頭,親手切瓜:“這位沖矢昴先生,其實是FBI呢,真名叫做赤井秀一哦!”

沖矢昴:“……!”

沒有絲毫緩沖的,他身上的馬甲驟然被人揭開了。

他一時甚至有些不敢去看明美的神情,如——

宮野明美:“赤井秀一?哈哈,赤井先生的名字和阿大好像呢,阿大的真名叫做白井秀水哦!”

赤井秀一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貝爾摩德努力了,但是沒繃住:“噗咳!”

救……!太精彩了,貝爾摩德感覺自己的那點冤種都不算什麽,眼下赤井秀一經受的苦難才是她應得的快樂:“是啊好巧,你說是吧赤井先生?”

赤井秀一:“……”

他那點百轉千回的糾結統統墜了機,人家宮野明美根本就沒在意他一點,撩了下耳邊的頭發就熟練地包裝起假酒了:“太宰先生我是不必發愁了,作為雙黑之一的智鬥派,一定有自己的門路加入組織。沖矢先生的話……現在對外偽裝的身份是男大學生?唔,這好像有點不好入手呢。”

少年太宰將幸災樂禍壓在一本正經的神情下:“也不難吧,白天是純情男大,晚上是夜店牛郎,為了錢和情報什麽都肯做——宮野小姐沒事還可以來為他消費香檳塔呢!”

“那就不必了,”宮野明美嘆息著說,“我心裏還是有白井先生的。他那樣矜傲的人,如果聽說我在夜店那種地方花天酒地,一定會覺得我作風不良,產生惡劣的印象吧?”

自己都要被送去當牛郎了的“白井秀水”:“……”

不知道內心該作何感受,一方面,明美說心裏還有他,他很難不被觸動,另一方面——為什麽是白井先生啊!!這離奇名字到底是怎麽扣到他頭上的??明明他從未編造過這種假名!

·

不管“白井秀水”怎麽想吧,總之包裝假酒的方案是定下了。少年太宰那邊自有他的門路,沖矢昴這裏則由貝爾摩德幫忙背書:

“既然演的是‘看中天賦,收做弟子’的戲碼,赤井還是好好跟我學學易容偽音的技巧吧。組織這邊的確缺Honey Trap的男性好手,你競爭優勢倒是挺大的。”

貝爾摩德撥弄著手機:“哦?你看,消息剛傳出去,朗姆就來短信了,Anti-Desk是什麽意……思……”

念著念著,貝爾摩德臉就麻了。沖矢昴湊過來看:

【朗姆:Anti-Desk是什麽意思,你有沒有借著這個機會弄清楚?波本我是不指望了,Gimlet一直不怎麽待見他。但你既然能哄得Gimlet同時接受你和波本,應該還是挺得歡心,有機會能撬出情報的吧?】

貝爾摩德:……我真求你別惦記你那“禁桌計劃”了!

…………

接下來的三天,各方勢力都陷入忙碌的趕進度中。

假酒生產線這裏忙碌著如何往酒廠裏摻水,酒廠則忙碌著……從零開始學習,如何建起一家出版社。

雖然雪名陣說的是“隨便出版些東西玩玩,可能會倒貼不少錢”,但有A.D在前,伊甸之龍在後,朗姆只覺得“好事終於輪到我們組織”了。

他非但沒有“隨便玩玩”,還斥巨資砸來了不少出版界的精英人才,一絲不茍地將整個流水線都調整得萬無一失之後,才短信詢問雪名陣:【雪名先生想領個什麽職銜呢?社長?還是隨意挑個虛職?】

彼時,雪名陣正伸手將難得睡了個懶覺,因為有點睡過頭,所以被叫醒後依舊睡眼惺忪、四肢松軟懶散的黑發首領從被窩裏撈出來,掃完短信頓時欣喜,將屏幕懟到太宰治面前:“看,我為你建的出版社。”

“……?”太宰治懶洋洋地連照片都不想瞅,“沒興趣。”

他驅趕擾人好夢的雪名陣:“滾去你自己床上鬧騰,別——”

雪名陣下一秒就將太宰治整個抱起來,坐到自己床上,面帶驚喜:“想要了嗎?”

“……”要個頭。太宰治霎時徹底清醒了,冷靜地撐著雪名陣的肩膀站起身,“什麽出版社,有空搞這種東西,還不如讓中也多傳幾分公務來批閱。”

虛假的上司如雪名陣,催促員工來東京臥底只是為了名正言順地談戀愛。真正的上司如太宰治,就算是跨越了億萬世界,沒法工作也要創造工作的條件。

雪名陣伸手將打著哈欠想走的黑發首領撈回來,有力的手臂攬著對方瘦韌的腰:“不可。這是我特意為你辦的,人設都已替你寫好。”

溫柔的、喜歡穿著淺色系毛衣——哦,現在是初夏啊,那就溫柔的、喜歡穿著淺色系襯衫的俊美社長,偶爾說不定還會穿穿寬松好脫……咳,寬松文雅的和服。

太宰治:“……”

無語。不想理。但是不理這糟心玩意兒估計不會輕易放下這茬:“資料呢,拿來我看看。”

雪名陣哪有什麽資料,但他有一個任勞任怨的上司(?):【資料呢,發來我看看。】

另一邊,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正被下屬PUA的朗姆:“……!”

果然,他認真對待沒出錯。如果當真只是“隨便出版點東西玩玩”,還要看什麽資料?

朗姆立即將這三天他領著組員們熬夜趕工的一切成果發送過去,不到十分鐘得到一條簡潔、但一針見血的回覆,其中挑出了他試圖打馬虎眼、做的一些小動作1、2、3,還有某些他自己都未曾註意到的疏漏。

朗姆:Gimlet,果然不可小覷,雖然生活作風是差了點……

而另一頭,只是在當首領語錄搬運工的雪名陣勤勤懇懇地打字:【社長不是我,是一位叫做‘治’的先生。稍後我將身份信息發送過去,你盡快將手續辦妥。】

朗姆:什麽?不但給了出版社這麽個聚寶盆,還給了一位專業性的人才?!

——好起來了,真的好起來了!這潑天的財富,終於輪到他們黑衣組織了!

朗姆喜出望外,當即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自己的頂頭上司,而烏丸蓮耶收到信息後的第一反應,也和朗姆幾乎一模一樣:他就知道,投資總是會有回饋的!

想想森鷗外,禮賢下士那麽久,換來的也就是A.D一條商線,外加一個伊甸之龍。他們這眨眼就有了出版社和另一個人才,收獲瞬間和港口黑手黨拉平。

烏丸蓮耶都開始想了,要給這個叫“治”的人才準備什麽考驗,取個什麽代號,這不得壓“伊甸之龍”一頭?

手也很有自主意識地動起來,撥打森鷗外的電話:“久疏問候,森先生。最近可好?”

寒暄幾句就差不多得了,烏丸蓮耶迫不及待地直奔主題,正著說側著說,重點強調你們港口黑手黨和Gimlet相處那麽久也沒什麽了不起,得到的東西不也就和他們黑衣組織一樣?但是Gimlet給黑衣組織好處,那是大手一揮一給就是豪華套餐,明顯這是後來者居上。

烏丸蓮耶:“咳咳……我還在斟酌給這位治先生的代號,瓦恩如何?”

葡萄酒,被稱為“上帝之血”。伊甸園說到底也不過是上帝的造物,“瓦恩”這代號霎時壓了伊甸之龍一頭。

本來就因為被迫連更三天、外加那個和中也一模一樣的少年而有些焦頭爛額的森鷗外:“……”

治?哪個治?雪名先生不會把太宰送去黑衣組織了吧?!

還有,為什麽偏偏是出版社?

森鷗外警覺地察覺了要素,掐斷電話後第一時間聯系雪名陣:“雪名先生,為什麽忽然想開出版社呢?”

該不會,之前的無差別精神操控就是雪名陣弄出——

“哦,之前不是和森先生提過嗎?我談戀愛這件事。”雪名陣正愁無處秀恩愛,誰想到啊,他的上司們都這麽貼心,森先生自覺主動地送上門,“就是之前的網友啦,現在算是……奔現了吧?但他在這裏沒什麽工作,我擔心他無聊,所以請朗姆先生幫忙辦了家出版社。”

雪名陣很感慨:“應該會虧很多錢吧?我和朗姆先生說,只是出些自己朋友寫得書,多半只能賠錢。沒想到朗姆先生如此慷慨,一點沒有猶豫就幫了這個忙,人間尚有真情在啊。”

森鷗外:“……”

所以其實是賠錢買賣是嗎?放松+50%

還有,既然是網友,那應該也不會是太宰了。放松+20%

森鷗外的語氣稍稍緩和,但仍未完全放松警惕:“之前我和紅葉他們受到的精神操控,不是雪名先生、或者這位治先生造成的吧?”

“當然不是,”夢野久作的技能與他雪名陣有何幹系,雪名陣不僅理直氣壯,還好意思邀功,“我只動手壓抑了這種精神操縱,森先生現在有覺得比最初被操縱時好些了嗎?”

“……”確實是好多了,難道錯怪雪名先生了?森鷗外半真半假地埋怨,“那為何不直接叫停這精神操縱呢。”

日更三千難道不累嗎?他工作就已經很辛苦了!

雪名陣拿客服的話術搪塞他:“開坑不填可不是好習慣,我也只能幫到這裏了,森先生。”

森鷗外:“好吧……那為何特地去東京開這出版社呢?”

——森先生的問題好多啊,但是他喜歡!

雪名陣迫不及待狂撒狗糧:“其實我也不想的,但奔現的網友如今住在東京,我們還在東京有一間同居的公寓,不管怎麽看,出版社都是開在東京更方便吧?”

劃重點:同居!

他們同居了哦,這種時候,森先生是不是應該配合地“哇”一聲,然後說些祝福的話——

森鷗外:“啊這。嗯……希望二位能幸福長久吧。”

雪名陣:……怎麽聽起來有點勉強啊。

真的不怪森鷗外,實在是網友給眾人留下的古怪印象太多了。比如,呃,香蕉事件,再比如,剛剛雪名陣自己也說了吧?網友在這裏沒什麽工作。

明明家就住在東京,卻沒有工作,分明是不求上進的啃老族吧,雪名先生怎麽看上對方的呢?還暈頭轉向地特地給對方開一家出版社當社長玩。

該不會是被PUA了吧?

身處PUA、卻還在為PUA者憂心愁愁有沒有在被PUA的森鷗外:不好說,很難評。尊重,理解,祝福。

他禮貌地掛斷了雪名陣的電話,而雪名陣還在對森先生微妙的態度耿耿於懷。

而且,森先生自己都提到有被精神操控的事了,怎麽不主動一點,提出“啊雪名你新開了出版社啊,那麽我們港口黑手黨同事們的新作,就拜托給你了呢”這種要求啊?

太見外了,太見外了森先生。明明他都覺得自己是和森先生一起撫養孩子長大、家人一般的關系了,森先生怎麽還不好意思開這個口呢?

他這個出版社,不就是開來給大家玩的嘛!不管現在進沒進細胞房,那將來都是會進的,既然如此,那大家就都在他的負責範圍內啊,一起來玩嘛!

懷揣著這樣的埋怨,雪名陣晃到客廳,無比順暢地黏上坐在餐桌前辦公的黑發首領,並將自己的委屈(?)傾訴了一番。

“……”太宰治面無表情地拎開雪名陣沿著他腰線沒入襯衫的手。

這種會被理所當然地塞進細胞房裏的“家人”,不當也罷。

他繼續辦自己的工,在筆記本鍵盤上敲了沒幾個字,忽然一頓:

……世界融合後,這糟心家夥該不會連帶著隔壁世界的人一起抓,順便把他也抓進細胞房吧?

——不是完全沒可能,這家夥根本沒有人類的恥度,說不定還會覺得這是什麽刺激play。

中原中也發送至手機上的消息,沿著連接線傳到筆記本上:【老鼠果然提前出洞了。】

【雖然是你一手促使的,也備好了如果你穿梭該怎麽辦的計劃,但你確定要和武偵社、特務科聯手嗎?下面的人都在議論,你近來對待特務科的態度明顯緩和,是不是有洗白的打算。】

【有一小撥人都開始動搖了,準備往意大利那邊發展,另尋下家。】

太宰治因為自己的聯想不寒而栗,垂眼敲字:【不用管找死的人,按照原定計劃執行。】

……必須洗白,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,他都不想陪某個無下限的神明玩這種糟糕的囚徒play。

一旁的糟心玩意兒又在碎碎念一些“只知工作、卻不理我”“想來是分睡兩張單人床拉遠了我們彼此之間的距離,不如今晚還是拼在一起”之類的危險想法,太宰治深吸一口氣:“你想要什麽?港口黑手黨產出的小說?……知道了。把森先生的電話給我。”

他垂首簡短地編輯了幾句發出去,不到數秒,雪名陣接到來自森鷗外的消息:【原來雪名先生是有這樣的想法,為何不早說呢?港口黑手黨必然會全力支持,大家的作品就交給你了。】

雪名陣:“……?”這是發了什麽。

太宰治推開雪名陣湊過來的腦袋,面無慈悲:“告訴他出版社早晚是港口黑手黨的生意,要他支持一下而已。”

可想而知森鷗外收到短信後如何楞住,而後狂喜:黑衣組織開的出版社怎麽能成為港口黑手黨的生意?無非是吞並罷了!雪名先生果然還是將港口黑手黨當做娘家待,更偏愛的……

殊不知港口黑手黨的生意,早晚也是橫濱警視廳的生意,太宰治只是沒將未來說全而已。

森先生一定能理解的對吧?他可是貫徹了森先生教導他的最優解。

·

出版社選址、打掃、人員變遷,前前後後用了一周的時間。

主世界的非法組織們齊心協力,共創和諧出版社;可能性世界的芥川兄妹,也在此期間,在太宰治的有意安排下,終於見上了一面。

彼時,芥川銀白皙的臉上掛著一雙濃厚的熊貓眼。芥川龍之介一眼掃見,當場揪起負責護送的中島敦的虎皮衣領:“混蛋……!你們對銀做了什麽?!”

白色死神麻木著一張臉,毫無反抗的意圖,也像是早已被什麽耗盡了折騰的力氣:“考前臨時抱佛腳而已。你不會沒經歷過吧?”

短短一句話,在芥川龍之介的耳中延伸出更深的意思:

——你不會沒考過試吧?

——你不會沒學過習吧?

嗚哇,好糟糕。這個兄長好糟糕。居然不學無術的嗎?

確實沒有在學習的芥川龍之介:“……”

是學歷讓他底氣不足,逐漸放松揪著虎毛的力氣,但他仍舊轉過頭,用兇巴巴的眼神盯著妹妹:“他說的是真的嗎?!”

“哦,是啊。”芥川銀有氣無力,今天出門甚至連妝都沒化,這對於一個職場人士來說可以算是相當失態了,“Boss下達了考研KPI指令,每個部門必須出不下於一位東大生,我和中島是Boss點名必須考上東大的……”

真的太有病了,究竟為什麽??

她搞不懂,她不明白,她現在只想知道之前試卷的最後一大題的第二、第三小問怎麽答,於是她掏出了手機:“哥哥的話,應該會這道題吧?”

開始冒汗的芥川龍之介渾身僵硬:“……”

怎麽辦,如果說自己連題目都看不懂,妹妹會不會非常失望,明明是時隔這麽多年,妹妹提出的第一個要求,他卻無法滿足……!

無心の禍犬開動大腦了!無心の禍犬以前所未有的思考速度,捕捉到了一點靈光!

芥川龍之介嘴硬:“這道題目太過簡單,在下只會用更覆雜的解題方法解這道題,你看不懂。但武偵社有位前輩,他曾做過老師,應當更適合講解這道題。他就在門外,在下喊他進來。”

——國木田前輩,Help!!

原本是為了防止芥川龍之介動武而跟來的國木田獨步,一頭霧水地被灰色的羅生門拽進門了,又稀裏糊塗地給芥川妹妹以及白色死神講了一下午的題。

直到將近五點,福澤諭吉實在沒忍住擔憂,打了個電話過來:“遇到什麽麻煩了嗎,國木田?怎麽到現在還不回來?”

“呃,”國木田獨步撓著腦袋收拾稿紙,“要回來了,嗯,沒遇到麻煩。”

真怪啊,他這一下午來幹什麽來了?免費幫敵方開私教課嗎?

——哦,不對。

亂步先生在接到港口黑手黨首領的信後,閉門悶了一個下午,然後走出來說,決定與港口黑手黨化敵為友了。那他這就是幫盟友補了一下午課。

這倒也不是不行,國木田獨步遂板起臉:“你們兩個的基礎非常薄弱,所以做這種題才感到棘手。要好好補基礎啊,明白了嗎?!”

首領秘書和白色死神在老師的淫威下唯唯諾諾,支吾點頭,大失本該有的威嚴。

臨到分別時,芥川銀對著一直悶聲不吭等在旁邊的兄長,總算放緩了臉色,帶著幾分對高知的敬仰說:“國木田先生畢業於早稻田大學,哥哥一定比他更加厲害吧?所以才讓國木田先生來教我們這些對你來說過於簡單的題目。”

聽了一下午天書的芥川龍之介:“……啊、嗯。”

“好厲害,”芥川銀期慕地說,“兄長是哪個大學畢業的呢?”

說實話連早稻田大學都沒聽過的芥川龍之介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以他貧瘠的文化知識,哪怕把九成新的腦子倒過來撈一遍,他都想不出第二個大學名字,只能急中生智,就地取材,說出妹妹之前提過的那所大學:“東大。”

芥川銀:“斯國一——好想看看兄長的畢業證書!”

芥川龍之介連坐都快坐不穩了:“嗯、嗯,下次,有機會。”

兄妹倆其樂融融地分別,芥川龍之介站在街頭繃了十來秒,猛然看向國木田獨步:“國木田先生,在下有可能在下次見面前,拿到那個什麽東大的畢業證書嗎?”

國木田獨步:“……你知道‘那個什麽東大’的全稱嗎?”

芥川龍之介:“不知道。”

國木田獨步:“……”

投胎重開吧,那樣比較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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